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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二章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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乾隆一路快馬加鞭趕了兩天,這天在一處官道邊的茶寮暫歇,凳子還沒坐熱,前去探路的頭等侍衛海蘭察就回來了“老爺,夫人就在前面二十裏的山坡下”

“當真?”乾隆聞言大喜,站起身來,出發前就一直有派侍衛前路打聽,卻發現皇後鑾駕幾乎每天只走五十裏,乾隆擔心極了,恨不得連夜趕路,還是侍衛拼命阻攔,畢竟皇上也是大病初愈,大家小心伺候著,胡太醫隨行,每到一處休息時都先給皇上診脈,還好一路都沒什麽事,這才放心。

“是,奴才看到了三少爺,不過他們剛歇下,奴才按您說的,沒去打擾,直接回來稟告了!”海蘭察很肯定的回答,不過沒說三阿哥臉色不怎麽好,就連其他侍衛看上去也不好,就怕皇上著急上火……

“三阿哥,您還是吃點吧”永璧俯身遞了塊幹糧過去,永璋席地而坐,神情黯淡,看著前面發怔,

永璧嘆了口氣,苦心勸道“您這樣身體吃不消的,我們要到晚上才能在前面歇腳,武巴說您昨天晚上到現在都沒吃過,這樣下去您會撐不住的。”

永璋搖了搖頭,聲音低啞“永璧,我真的沒事,剛才,我問了太醫,他說,如果皇額娘再不醒來,可能就……”話沒說完,淚水滑落,說不出話來,他就算曾經設想這次葭州之行會有風險,卻沒想到會這樣一波三折,幾次兇險,最後明明一切已經妥當,歡喜著準備啟程回京,那天半夜聽見響動,發現皇額娘倒在房門口,只說了一句‘立刻回京’就暈了過去,

太醫查不出是什麽原因,人卻是一天天虛弱,把他身上的兩粒養元丹都餵下去,卻沒有任何效果,皇額娘已經是築基期,靈力會自行運轉,身上又沒有傷口,那這樣沒有緣故的虛弱,肯定是和神識有關了;他不知道皇額娘說要回京,是回京有什麽辦法,還是因為想念皇阿瑪和永璂,可是現在他只能抱著一絲希望,畢竟京城裏有最好的太醫,說不定有人能救,於是不顧其他人勸阻,立刻啟程,

他知道皇額娘這種狀況,肯定是和那個道士打了一場,如果她存心想避開侍衛的視線出去,那就不可能讓任何人發現。

只是那個道士什麽時候出現的呢?永璋一總覺得不會是突然找來的,畢竟當初特意引皇後來到葭州,怎麽會在他們要離開時才出現?他肯定就是剛到葭州那晚就出現了,明明之前有發現不對勁的,那天卻被一系列好消息沖昏了頭,回頭想想,可能那人修為太高,皇額娘不想多一個人擔心,所以才隱瞞著,

想到那天下雨時的對話,他真恨不得殺了自己,竟然一點異樣也沒發現,皇額娘在那個時候,想必已經下了決定,才會急著把一切處理好,還給了他那枚空間戒指,那裏有適合永璂的修真功法,還有一些丹藥,法器等,還有一封玉簡,出發後的一天晚上他才發現,上面說請他幫忙照顧永璂,永璂現在身體不能修煉,至少要等十歲以後,其他什麽都沒提,

一路上皇額娘短暫醒來幾次,看到他卻什麽也沒說,只問還要多久到京城?

想到皇額娘清醒時眼裏的期待,永璋心裏難受得緊,低下頭去,伸手捂住口鼻,喉結上下浮動著,努力深呼吸,壓抑著不要哭出聲來,眼淚不停滑落,袖子很快暈濕了一片,他們現在一天只能走五十裏,回京至少還要七天,可是她已經兩天沒醒來過了,這樣下去,能不能堅持到回京,他都不敢想……

永璧看他這樣,也不好再勸,他也滿腹愁思,皇後昏迷,他就立刻派人回京報訊,結果只收到他阿瑪的回信,說皇上也病了,皇後的事還沒敢上報,讓他小心保護皇後回京!

如果娘娘當真不測,他也無顏回京,兩百鑲白旗精銳成包圍圈,將娘娘的住處嚴密保護起來,卻沒發現絲毫異樣,等聽到聲響趕過去時,就只發現皇後倒在門口不遠處,身上沒有一點傷口,人卻昏迷不醒,

葭州知州的那個主簿,最後證實是他設計了百姓堵截鳳輦之事,追查過去,發現他在家裏發現已經畏罪自盡了,陜甘總督楊應琚聞知,立刻又率親信兵馬守在葭州城外,榆林葭州都被疏理一遍,並沒有發現其他勢力,除非是當初代州那個來無影去無蹤的神秘人,否則不可能不被發現,可是,那個神秘人不是應該暗中保護皇後的麽?

怎麽也想不明白,永璧四處張望了下,侍衛們都錯落有致的散開,突然遠處似乎傳來馬蹄聲,人數還不少,永璋也聽到了,忙擦幹眼淚站起身來,侍衛都拿好兵器,小心警惕著,皇後無故昏迷已是失職,再遇刺的話,大家可以自盡謝罪了,大部分侍衛並不清楚詳情,卻也知道娘娘病重,都緊張的凝神看向官道上馬蹄聲傳來的方向

“三阿哥,是皇上!”永璧眼尖,一眼認了出來,永璋忙揉了下眼睛,仔細一看,果然是,眼裏剛閃現喜色,隨即暗淡下來,緊張的低頭跪了下來迎接“兒臣參見皇阿瑪!”皇阿瑪身體剛好就趕來了,如果……

“奴才叩見皇上!”

乾隆看到大隊人馬,勒住韁繩,跳下馬,韁繩往後一丟快步走來,也不顧及單膝跪地的眾多侍衛,大聲道“都起來吧,永璋,皇後呢?”

永璋雙眼哭的通紅,其他侍衛也都滿臉愧色低下頭去,乾隆心裏一咯噔,情知不妙,不等永璋回答,袍袖一甩,疾步跑向那輛馬車,永璋也跟了上前,馬車四周跪了好幾個宮女太監,乾隆看這麽大動靜,馬車裏卻沒一點反應,越走越慢,最後腳步停了下來,站在馬車前,一時竟有些怯場,綠竹大著膽子上前掀開轎簾,

皇後平躺在馬車上鋪著的床榻上,露在被單外的臉,肌膚白皙的仿佛透明一樣,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,遮住了那雙他眷戀的清澈美眸,若不是胸口處可見微弱起伏,乾隆甚至覺得這只是一副畫而已,沒有生氣,

“嫻兒”乾隆靠近馬車門口溫柔的輕聲喚道,小心翼翼的,怕嚇著她似的,床上的人沒有絲毫動靜,

“嫻兒?”乾隆輕步登上了馬車,光線微暗,簾子放了下來,乾隆坐到她床邊,慢慢伸出右手,輕柔的撫摸著她柔嫩精致的臉,俯□,低頭細細親吻著“嫻兒,朕來接你了,怎麽不理朕?你生氣了?”

外面突兀的傳來幾聲低低的壓抑的哭聲,乾隆只覺得心被什麽掐住了一樣,疼的喘不過來,擡起頭轉向馬車外,沙啞著嗓音問“怎麽回事?永璋,皇後怎麽了?”

“皇阿瑪”永璋馬車外跪下,斷斷續續說了皇後的現狀“……啟程那天發現皇額娘倒在門外,吩咐立刻回京就暈倒了,太醫都查不出病因,兒臣……,可是,皇額娘、已經兩天、沒醒來過了,太醫說……都是兒臣的錯,是兒臣保護不力,嗚嗚……”額頭磕在草地上,跪伏著的身子微微發抖,嗚咽著再也說不下去。

“嫻兒,嫻兒!”乾隆聽到後來,幾欲暈倒,慢慢伸手,顫抖著把景嫻抱進懷裏,雙腿無力,倒坐在車板上背,把她的頭按壓在自己肩窩處,聲音悲涼,眼淚滑下,滴進景嫻的秀發,淹沒不見,抱著柔軟無力的嬌軀,頭埋進她的秀發,不停的喃喃自責“對不起,對不起,是我不好,沒能保護你,是我的錯,嫻兒……”

看不見馬車裏的情形,但裏面男人低低的道歉聲,帶著隱隱的哭音,永璋心疼的更加厲害,愧疚難當,跪趴在地上,緊咬著袖子,喘不過氣來,嗚咽聲溢出,都是他不好,如果他能早點發現,一定會拼命攔著她,不對,應該早在聽說葭州有個危險的修士時,就攔著皇額娘,或者稟告皇阿瑪,哪怕會被她厭棄,只要能阻止,付出什麽代價他都願意!

…………

乾隆自從接到景嫻後就很少開口,雖然永璋說過養元丹沒有用,卻還是抱有一絲希望的將身上僅剩的養元丹餵她吃下,對於永璋有養元丹的事沒有一點反應,神情麻木的聽著太醫無能為力的請罪,聽不見永璋他們哭著勸他用膳的聲音,只是守在皇後身邊,癡癡的看著,若不是永璋說皇後不能在野外露宿,也許就那樣抱著景嫻一直坐在馬車等她清醒了,

他們後來入住了繁城,第二天沒有啟程,下午,當太醫再一次診脈後,乾隆沈著臉,把所有人都趕到屋外,誰也不敢說什麽,皇上的臉色從昨天下了馬車就一直很差,上午沈默著聽永璋、永璧稟告葭州的具體經過,聽到說皇後在鑾駕被百姓圍住那天,肯定預言三天後會有雨,眼神稍微變了下,緊繃的臉卻略微緩和了些,

乾隆關上房門,上床側躺在景嫻身邊,胳膊肘支撐在她頭旁,另一只手輕柔的撫摸著她清麗的眉眼,臉蛋,唇瓣,嫻兒一定會沒事的,她有鳳凰護身,再說大國師也說了,她會遇難成祥的,怎麽可能就此不醒!

盡管不停的這樣告訴自己,心裏還是慌得很,屋裏太安靜了,側身躺下把她摟緊,在她耳邊喃喃出聲道“嫻兒,快醒醒吧,你都睡了很久了,怎麽能讓朕這麽擔心呢?你離京這麽多天,朕每天都在想你,這一個月都沒睡好覺,你一下遇刺失蹤,一會又是親身犯險,還下了那樣的懿旨,驚心動魄的,讓朕這樣的牽腸掛肚!等你醒了,一定要記得補償我,你都給永璂雕刻了那麽多小玩意的,也給朕刻一個好不好?”說到這,都覺得自己好委屈了,聽不到嫻兒的回答,嘆了口氣,沒註意懷裏的人手指動了下,

“永璂也很想你,聽說我來接你才肯聽話留在京裏,你如果再睡下去,他肯定會鬧著也要來接你了,弘晝那臭小子可管不住他,嫻兒,說起來,這也是你太寵他了,永璂都七歲了,還這麽粘你!”看提到永璂也沒用,乾隆有些著急了,摟著她的雙手微微用力,抱人抱緊些,頭深埋進她脖頸處,鼻尖清雅的淡香卻無法讓他平靜下來,

“嫻兒,我知道你有秘密,你這次來葭州,從白蓮教的追殺中逃脫,預言那場雨,那個奇怪的玉盤,只要你醒來,我都不問,好不好?嫻兒,你為什麽還不醒?難道你還在生氣那天晚上的事,朕保證以後都不會了,好不好?嫻兒!”聲音帶上一絲哀求,還有恐慌。

“哪天晚上?”有道微弱的聲音突然問道,

“就是……”乾隆剛要回答,突然頓住,不敢動彈,呼吸都仿佛停了。

“弘-歷?”熟悉的聲音帶著淡淡疑惑,雖然低弱卻很清晰,有如天籟之音在乾隆耳邊響起,

呆楞半響,強壓住心頭的狂喜,乾隆抱著她小心的轉身,讓懷裏的人平躺著,俯在她身體上方註意著不壓著她,景嫻正目光柔和眷戀的看著他,這是他這麽久以來,第一次在她眼裏,明明白白的看到她對自己的愛戀,只是,這樣的目光卻讓他胸口劇痛,嫻兒的眼裏,還有放開一切的坦然,她以前壓抑著自己的感情,是心有顧慮,如今,難道知道了自己病情嚴重,是以不再掩飾,才會急著回京?

☆、91

“皇上?”景嫻忍受著意識的昏沈,看乾隆半天不作聲,臉上忽喜忽悲,有點疑惑再次開口;

乾隆回神,見她娥眉顰起,連忙翻身下床“嫻兒,哪裏不舒服麽?朕去宣太醫來看看。”說罷就要往外走,

“沒”景嫻伸手想拉住他“皇上,我沒事,您陪著我,好麽?”

“嫻兒?”乾隆猶豫了下,還是坐回床上,握著她手,看景嫻滿臉的依戀不舍,心裏酸痛難當,俯身親了親她粉唇“嫻兒,怎麽了?”在她嘴角一下下的舔吻著,親昵的柔聲問道。

“皇上,您,真的不介意我的秘密麽?您沒懷疑過我麽?”景嫻聲音還是虛弱細微,臉上因為久別的親熱染上紅暈,美的驚人,雙手無力攀上乾隆的頸背,與他面頰相貼,眼底眷戀更甚,感受他的體溫熨帖包圍著自己,出宮這些時日,她雖然沒有表現出來,但其實一直是惶恐害怕的,現在被他這樣圈抱在身下,只覺得舒適安心,原來自己竟這麽想他!

“以前懷疑過”乾隆坦白道,聲音有些低沈“就是年初那次,朕啟用了後宮粘桿處,查了後宮所有妃嬪,包括你,”看不到景嫻的臉,不知道她怎麽想的,頓了頓,

景嫻還是沒有任何反應,只是安靜的聽他說著,

乾隆擡起頭,雙臂小心撐在她螓首旁,讓自己臉完全曝露在她視線內,正視著她,眼裏有信任、疼惜和愧疚,“後來再沒有過,道士的事,知道你有了秘密,雖然上次你說了火鳳之事,但我也知道沒有說全,既然你不願說,朕也就不問了,因為嫻兒不管有什麽秘密,絕不會對我不利,甚至一再的擔心我,幫我,反而是我,說要保護你,卻讓你陷入困境,多次歷險,以後還……”

景嫻沈默的聽著,嘴角慢慢勾起淺笑,意識更加昏沈,有些倦怠的閉上眼,輕聲喃喃道“弘歷,我想永璂了”

“嗯,我帶你回宮,永璂也很想念你呢”乾隆感覺她手慢慢滑落下來,呼吸不由一窒,直到聽見她低微的呼吸聲,才松了口氣,緊繃的情緒放松下來,身子側到一邊,額頭抵在一邊的枕頭上,鼻翼煽動,握緊的拳頭青筋凸起,急促的喘息著,剛才,他差點以為……

好在乾隆的擔心並沒成真,讓大家驚喜的是,景嫻接下來病情非但沒有惡化,似乎有所好轉,雖然清醒的時間還是很短,但每天都會醒來一次,虛弱的癥狀也慢慢好轉,太醫百思不得其解之下,認為是皇上的帝王之氣庇護的,畢竟皇後的病本就怪異,說不準是有邪氣入侵,畢竟娘娘去過墳地,又下令燒毀疫病屍體,說不定有什麽惡鬼邪魔作祟。

乾隆聽到這種說法,心下思量著,莫非因為嫻兒身具鳳魂,而他是真龍天子,現在鳳凰出了事,自然需要真龍天子守護著,這樣一想,除非必要,他日夜都待在景嫻身邊,趕路時就抱著景嫻坐在馬車上,

某天醒來時,景嫻聽他那樣猜想,嘴角翹起,眉眼彎彎的,笑的甜蜜,晃花了乾隆的眼睛,忍不住低頭,吻上她柔軟粉色的唇,健壯的胳膊緊摟著她,鼻尖的馨香似乎更加濃烈了,舌尖描摹著她姣美的唇形,舔吻她的貝齒,又滑入她口內,汲取她的香甜,兩人唇舌交纏,溫柔纏綿,漸漸呼吸急促,空氣也變得熾熱……

直到感受到小腹處的硬物和皇上身體不自然的高熱,景嫻才回過神來,發現自己衣裳有些淩亂的躺著,兩人身體還緊密的貼合著,不自在的側過頭躲開他火熱的唇舌,臉上熱氣蒸騰,身體僵硬起來

乾隆發覺她身體僵住,聽到外面交談聲,才意識到這是馬車,他們還在野外歇著,何況皇後的身體也不能承歡,頗為遺憾的離開她身子,扶她起來摟在懷裏,一下下輕啄眼前粉色的耳頸,一面輕輕撫摸秀發,身子往後靠著,閉眼等消退,

等她呼吸慢慢變得平穩,知道她又睡了過去了,小心的調整好她的睡姿,愛憐的看著她的睡顏,這些日子,就算景嫻清醒的時間加起來還不到一天,但每每兩眼相對,看到她眼中的柔情,心底就會泛起甜意,也漸漸沖淡了些對她病情無力的憤懣,至少,她已經慢慢在好轉,兩人感情飛速升溫!

景嫻想,也許因為她的鳳魂就是因他而得的,如今鳳魂將散,他這樣陪在自己身邊,才會有效,只是她為後二十幾年,才有那點稀薄鳳魂,修煉這麽久而得的鳳魂之力耗盡,本體幾乎跟著當場魂飛魄散,想要靠皇上的龍氣凝聚鳳魂,太過艱難了

不過不管怎樣,景嫻清醒的時間逐漸增長,到京城時,白天甚至有時會醒兩次,雖然清醒時間一般不超過兩刻鐘,且精神萎靡,很少開口說話,至少比起連續昏迷三天已經是天大的福音了,

皇後回京,許多百姓自發的夾道跪迎,阿哥們和宗親貴族帶領文武重臣出內城迎接,場面盛大隆重,此刻,皇後是鳳凰轉世的說法甚囂塵上,不過卻只看到了皇上,皇後並沒出鳳輦,

朝臣大都已經知道皇後病重,看皇上臉色不佳,頗為抑郁,暗暗祈禱皇後平安度過此劫,否則大家日子就不好過了,想當初孝賢皇後去世,乾隆就剝奪了兩個阿哥的繼承權,還因皇後喪儀差點殺了刑部尚阿克敦,革職或降級了工部尚、侍郎等多位大臣,還有持續了半年的‘剃頭案’!孝賢還是因病而逝,而這位繼後可是為了大清江山遭的劫,

等回府後,聽說皇後病情好轉,大松了口氣,接下來的朝堂,個個乖覺辦差,誰也不敢在這時給皇上添堵,倒讓乾隆一時輕松不少,因為天熱,他離宮前就下旨準備搬至圓明園林,因此回宮後的第三天,就帶著景嫻住進了九州清晏,除了聽政,連批閱奏折也都待在她身邊,除了十二阿哥,不許任何人過來打擾,兩個多月後,當景嫻已經能清醒小半天,乾隆才帶她回了紫禁城。

清晨,乾隆準時醒來,偏頭看著枕在自己臂彎裏的螓首,掌下柔軟溫熱的嬌軀依附著他,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溫柔的笑,放緩動作小心的將胳膊抽出,掖好被子,親了親她光潔的額頭,走出外間讓吳來領宮人伺候著梳洗,習慣性的撫摸腰間系著的荷包,

裏面是一精致龍鳳玉雕,玉質光滑瑩潤,雕工細膩,五爪金龍霸氣威嚴,龍頭卻彎頸朝下,火紅色鳳凰姿態婀娜,曲頸仰首,尊貴華美,兩種同樣耀眼的亮色奇妙的組合在一起,絲毫不覺得突兀,也可以拆分開來賞玩,只是乾隆絲毫沒想過去分開,

綠竹說這是皇後在葭州雲巖寺的那幾天刻出來的,看到龍鳳含情相視,原來嫻兒在外這般惦記自己,不由得眉飛色舞,神采飛揚,只是嫻兒現在病弱在床,泰半時間昏迷不醒,志得意滿之後又是密密的心疼,

“皇上,早點備好了”容嬤嬤過來稟告,乾隆回神,想著是不是應該尋訪些奇人異士,也許會對嫻兒有所幫助,畢竟找到名醫都沒什麽有效的方子,用完和他口味的早點,臨出門突然想起“今天不管誰來請安,不要喚醒皇後,讓他們等著。”

“嗻”容嬤嬤眼裏閃過喜色,大聲應道,回宮後肯定各宮都會來請安,阿哥格格們還好說,若是讓那些妃子一直等著,只怕會說皇後娘娘太過高傲拿喬,雖然不怕,總是麻煩,鳳魂之事現在傳的沸沸揚揚,遠在五臺山的老佛爺也聽說了,好像有些不高興了,否則依照老佛爺對皇後娘娘的喜愛,聽說皇後病重,肯定會回來主持後宮的。

“娘娘,您醒了”景嫻一睜眼就看到容嬤嬤喜悅的臉在自己面前放大,任憑她小心的伺候自己起床,她回來後,容嬤嬤把她當易碎的瓷娃娃一樣,處處細心,步步謹慎,恨不得在屋子裏也要人開路,怕人沖撞到,出門都是皇上抱著已經很尷尬了,容嬤嬤這樣,也難怪皇上放心上朝去了,

她只是精神不好,又不是身上沒力氣,哪用得著這麽緊張,不過胳膊扭不過大腿,她還沒精力和他們爭這個,這幾天清醒時就想著怎麽開口和皇上談修真的事,他對自己的用心她都看在眼裏,就算日後,他還是會負了自己,她也認了,遠遠離開就是了。

給景嫻梳洗完畢,看她精神頭又比前幾天好些,容嬤嬤欣慰不已,擦了擦眼角,當初皇後娘娘虛弱的只能被皇上抱著進了坤寧宮,要不是聽綠竹說娘娘正在好轉,她可能就撐不住了。

“嬤嬤,我已經好多了,你別傷心了”景嫻透過鏡子看到了她的動作,嘆了口氣,轉過身來面對她,自己總讓她這樣操心,很是過意不去。

“娘娘,奴婢是高興的”容嬤嬤嘴角帶笑,還好娘娘病了還是這樣的傾城之姿,那些流言肯定是宮裏那些狐媚子添油加醋搞出來的,皇上只帶了皇後去園林,一個個都著急了吧,垂眸遮住眼底冷意,反正皇上有多寵愛皇後,自己看的清楚,娘娘無需擔心這些跳梁小醜

扶景嫻起身,準備去用些湯品“娘娘,幾位阿哥都來給您請安,和婉、和嘉公主也來了,您要見見麽?”

景嫻微楞,隨即反應過來自己回坤寧宮了“那就去正殿吧,那湯留著晚點喝。”容嬤嬤難得沒有反對,她已經知道皇後少吃東西並不礙事,皇上也知道,都沒說出來而已。

扶著容嬤嬤在坤寧宮正殿坐好,看著底下一字排開的阿哥們,恍忽想起,自己剛剛修真時,他們也這樣來看望過,

“兒臣/兒子給皇額娘請安,皇額娘吉祥。”

“快都起來吧”景嫻微微一笑,示意宮女看座上茶,看永璂和大家一起,不像以往那樣見到她就會撲到她懷裏,招了招手“永璂,來額娘這裏。”

永璂乖巧的走過來站她身邊,景嫻心疼極了,這次自己真嚇著永璂了,昏迷著回來,永璂在坤寧宮見到,驚駭得當場就暈倒了,聽永瑆說,永璂自皇上走後,一直噩夢不斷,休息不好,加上身體虛弱,才暈倒的,若不是皇上一再保證,還允許他在他們房間放置一張小床晚上偶爾歇息,說不定病就犯了,自己每次醒來看到他,眼圈都是紅紅的,半個月不到就瘦了一大圈,還好自己明顯的好轉才讓他放松下來,身上那點肉也是後來慢慢養回來的。

轉頭看向大夥,因為每日就算清醒精神也不大好,皇上只簡略提過說過宮裏一些事,永璋最近得皇上重用,好像挺忙,清瘦了些;永珹差事辦的不錯,剛剛被封了貝勒;

永琪看上去精神不大好,皇上也沒提過;永瑢被出繼了,今天也來了,兄弟幾個還是比較親近;永璇、永瑆都是一臉關心看著他,

和嘉好像有心事,娥眉顰起,臉色也有些發暗;和婉肚子已經顯懷,完全不同於剛回京事的虛弱不堪,看起來氣色很好,面色紅潤,想來在京這段日子過得很幸福,手輕柔的撫摸著肚子,溫婉清麗的臉上滿溢著慈愛。

作者有話要說:不好意思這麽晚了才傳上,堆了一周的工作啊,累死我了,o(︶︿︶)o

☆、92

景嫻想起三福晉懷孕時間也差不多,開口問“永璋,你媳婦身體怎樣?”

“她挺好的,謝謝皇額娘關心”永璋回京後還是第一次見到皇後,看她精神仍然不是很好,在眾多宮人服侍下,慵懶明艷,比起回宮前的長時間昏迷,已是天差地別,聽說皇阿瑪找了很多名醫,也不知是否有效,他也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什麽,不過還沒機會和皇額娘談之前的事情。

回府後才知道,京裏也發生很多事,永瑢出繼,純貴妃病倒,福晉回去只說皇阿瑪大發雷霆,然後大病了一場;永瑢表現的倒是豁達,不見頹色;他去鐘粹宮給額娘請安,卻不得召見,問和嘉和永瑢,他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,額娘做了什麽觸怒了皇阿瑪呢?其實純貴妃拒絕見他,永璋心裏有隱隱的預感,那個京裏透露皇後行程的人,卻不敢深想,若是真的,他有何面目來見皇阿瑪和皇額娘,而且,他也想不明白,皇額娘早就不管事了,她已經掌了鳳印,兒女雙全,風頭之盛,宮裏還有誰及得上,當真登上後位才能心滿意足麽?!

沒說上一會,就有宮女來報“啟稟娘娘,陸太醫來給您診脈。”

景嫻皺眉,其實她的身體並沒有問題,診脈也看不出什麽,只是皇上卻很堅持,袖子一緊,扭頭看永璂眼裏明明白白寫著‘快宣’又眼見眾人都一臉關切,只得點頭;

去了裏間讓太醫診脈,聽著太醫千遍一律的說辭,看了眼兩個陪她進來的公主,“陸太醫,給兩位公主診脈看看。”

先診的是和婉,太醫臉上顯得輕松些,“娘娘,公主身體很好,而且看這脈象,應該是個阿哥。”

“容嬤嬤,賞”景嫻大喜,和婉多年未孕,能一次得個阿哥,對科爾沁也是個交代,又問了平安脈的情況,讓太醫院務必上心,公主順利生產自然另有重賞。

陸太醫忙謝恩,又去給和嘉診,搭上手脈不久就皺起了眉頭,景嫻心底疑惑,和和婉對視一眼,和嘉剛剛成親,難道出什麽事了?

“公主是有了喜脈,已經有一個多月了”景嫻剛露出笑意,又聽見太醫說“只是有些七情郁結,這對腹中胎兒不利,一定要盡量開懷才好。”

“去開保胎藥方吧”怎麽也是郁結?景嫻嘆了口氣,轉眼看到和嘉聽說有孕,人顯得開懷了些,看來也不嚴重,再讓容嬤嬤打賞,又派人去報喜,

這一折騰下來,她也有些疲累了,和嘉的事顧不得細問,只是簡單勸她“和嘉,有什麽事別悶著心裏,你和和婉是姐妹,又都在京裏,離得也不遠,可以和她說說,解決不了的事,就來找皇額娘,知道麽?你剛有孕,要多保重好,不然以後就受罪了。”

“是,兒臣知道了,多謝皇額娘!”和嘉和皇後以前關系就很好,最近只是憂心純貴妃的病情,一時竟沒註意自己身體變化,以為是累了的,她清楚不會有人把純貴妃病重的事告訴皇後,她也不敢拿這個勞煩她,畢竟之前都說皇後病情很是兇險。

看出了景嫻臉上的疲倦,和婉起身福了福“皇額娘放心,兒臣會經常去看望和嘉的,您要保重身體,您臉色不好,累了麽?”和婉聽永璧說起過皇後的情況,知道曾經持續昏迷了三天,太醫差點宣布不治了,不由得擔心起來。

“沒事,不用擔心,隨本宮先出去吧,永璋他們還等著呢”景嫻扶著容嬤嬤起身,微微一笑,和婉在她身邊待了兩個月,對她也真心敬愛,兩人之前相處就像真正的母女,說起來,出嫁的三位公主,也只有和敬和她關系冷淡。

景嫻他們去了大殿,幾人都已經得了報信,都是一臉喜色,上前恭喜兩位公主,殿內開始熱鬧起來,景嫻留他們在坤寧宮用膳,雖然自己不能參與,但他們兄弟姐妹們聚聚也可以,何況他們和皇上也很久沒聚了。

“啟稟皇後娘娘,各宮的娘娘來了,在外求見!”

“宣”,景嫻有些詫異,如果是來請安的,應該早就到了,會有什麽事麽?

“臣妾/奴婢給皇後娘娘請安,娘娘吉祥!”

果然有事,來的只有舒貴妃、令妃、慶妃,忻妃,慎嬪,景嫻留意到,她們進來看到阿哥公主都在,先是楞了下,舒貴妃好像有些懊惱,忻妃是緊張,慶妃、慎嬪則眼裏閃過喜色,至於令妃,進來後就低著頭,剛剛進來時臉上還顯得很是悲痛哀傷,眼圈發紅,倒不知唱的哪一出?

容嬤嬤給景嫻後背墊了個軟枕,景嫻往後靠了靠,調整姿勢坐得舒服些,又看這幾人不坐下,永璋他們也不好坐下,直接開口道“怎麽都不坐?是有什麽事麽?”

幾人互相看了看,誰也沒先開口,舒貴妃看到皇後臉色漸漸不佳,大概不耐煩了,她又是打頭的,硬著頭皮上前“啟稟皇後娘娘,是這樣的,今天,有個禦茶房的小太監,在禦花園瓊苑西門,發現一布娃娃”

景嫻腦袋本來開始有些昏沈,卻驀然驚醒,只聽舒貴妃吞吞吐吐的說道“腦袋、和心口都紮滿了銀針,還,還寫著,十四阿哥的生辰八字”,說罷,有些不敢看皇後的眼睛,低下頭去,

殿內一時死寂般的靜默,阿哥格格們聽了都是一臉駭然,互相看了幾眼,不管這個‘巫蠱’刻得是誰的八字,宮裏出現這個,定然會引起嘩然大波,永瑆和永璂則是不解,但看大家的反應也知道是出大事了,不安的睜大眼睛,

令妃突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,還跪行了幾步,雙手高舉著那個娃娃,未語淚先流,哭的梨花帶雨“皇後娘娘,求您為奴婢那可憐的小十四做主啊,嗚嗚……”

景嫻沒有說話,凝視她手上舉著的布娃娃,“丁醜、丙午、丁未、庚午”八個大字映入眼簾,那個布娃娃有點臟,看起來也不像是新的,撫上額頭,這是想借‘巫蠱’嫁禍她?!感覺身邊容嬤嬤不著痕跡的靠近了些,想了想,招來綠竹,低聲交代她去請皇上,

永璋、和婉他們都不安起來,這個布娃娃看時間至少有一年了,那個時候和延禧宮關系最緊張的,就是皇後了,可是若想陷害皇後,直接把巫蠱偷放在坤寧宮不更有效?

不過,今年傳出不詳流言的,預兆就是指宮內先有慶妃流產掉小阿哥,然後是十四夭折,雖然十二阿哥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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